肇事車輛 / 來源：衛報

當地時間7日，美國得克薩斯州邊境城鎮布朗斯維爾發生車禍，一名司機在當地移民庇護所外突然向人群撞去，造成8人死亡，12人受傷，其中有多位移民。司機是個拉丁裔白人男子，拒不配合警方，其犯罪動機仍在調查中。

警方認為其故意犯罪的可能性較高，可能是針對移民的仇恨犯罪。根據目擊者描述，司機的行為非常反常。他無視紅燈，把車開向路邊的公交車站，直接撞向等車的群眾。

【資料圖】

布朗斯維爾是一座平凡的邊陲小城，95%的人口都是拉丁裔，平時很少上新聞，最近卻頻頻引爆媒體。在這起慘烈的車禍發生前不久，布朗斯維爾剛剛因為一個月內涌入了幾千移民而宣布進入緊急狀態，其中大部分移民是從墨西哥入境的委內瑞拉人。

大量移民涌入并非意外，而是可以預見的結果。11日， “第42條”移民限制令將結束，擠在美墨邊境的移民早就蠢蠢欲動。

許多聞風而動的移民已經過境，美墨邊境城市人頭攢動，移民露宿街頭，睡滿大街小巷，甚至大有往北部遷徙的趨勢。得克薩斯北部紐約、芝加哥、華盛頓等地方領導紛紛開始抱怨自己的轄區已經因為得州來的移民已經不堪重負，并呼吁聯邦政府采取行動。

美墨邊境等待“開門”的移民 / 來源：紐約時報

“第42條”移民限制令是美國特殊期間用于限制流行病傳播的特殊移民管制手段，由特朗普政府啟用。通過該限制令，政府可以不等移民申請庇護就直接遣返。

雖然名義上是為了控制疫病傳播，但實際上特朗普政府是把它當作把移民拒之門外的手段，以解決邊境積患已久的移民問題。

拜登上臺前，為了爭取移民選票，宣布將改善移民的處境。但是上臺執政后，移民問題就不再是嘴上說說，也不是用來彰顯其和特朗普的對立立場以爭取選民的工具，而是一個實實在在需要解決的問題。

移民涌入造成得克薩斯、佛羅里達等邊境地區治安惡化、犯罪率升高、本地居民失業等問題，從而引來當地民眾嚴重的排外情緒，也使他們更加激烈地要求拜登采取嚴格措施。

拜登自然不可能忽視他們的聲音，畢竟沒有哪個總統和選票過不去。拜登政府通過法院保留了被詬病已久的“第42條”，直到新冠肺炎公共衛生緊急狀況結束，拜登政府都通過這條法令對移民危機形成勉強的牽制。

墨西哥邊境城市埃爾帕索，“排隊”的移民露宿街頭 / 來源：德克薩斯新聞

而5月11日，新冠緊急狀況宣告結束，拜登政府也就不得不正視這場曠日持久的移民拉鋸戰了。

目前，美國每天都有7000移民入境，一旦放開，預計移民人數將大幅增加，各個部門已經著手采取行動。五角大樓已經向邊境增派部隊，共1500名軍人將在未來的三個月加入邊境的2500名國民警衛隊。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透露，這些軍隊的目的并不是“協助執法”，而是“嚴格履行職責”。

軍隊的職責自然是保衛國家安全，也就是說他們不會幫助移民家庭團聚，也不會聽他們多說一句理由。一旦移民可能威脅到美國方面安全，軍隊就會采取嚴格手段。

不僅如此，拜登早就推出了號稱比特朗普還要嚴苛的移民政策。移民想要入境，必須先在其他國家申請庇護。目前，美國正在和哥倫比亞和危地馬拉等國合作建立申請平臺，讓移民提前申請。

但是這樣做看似更加程序化，更加合法合規，但其實是增加了移民的難度。許多移民非常貧苦，沒有有效接受信息的手段，存在信息差，語言不通也增加了他們通過申請流程的難度。

德州邊境，非法越境被收監的移民 / 來源：美聯社

此前，拜登政府曾推出一款新的移民申請APP，移民需要在APP上預約，然而APP的質量存在問題，經常卡頓、閃退，甚至無法連接網絡，APP內的提示也不明晰，導致移民在邊境大量滯留，因為打不開APP和下不來的庇護申請而反復游行示威。有的移民甚至已經在邊境住了三四個月，都沒辦法順利申請入境。

這些滯留的移民加上聞風而動的新移民，總計3.6萬移民已經在墨西哥北部邊境安營扎寨，就等著“第42條”結束。拜登政府的確已經出臺了種種限制，但是并不像“第42條”那樣給予了邊境官員明確的執法邊界，即直接把人趕走的權力。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美國國務院和國土安全部透露，可能會動用另一項政策以延續“第42條”帶來的移民限制。該政策允許政府將非法過境的人直接驅逐出境（而非將他們留在邊境申請庇護）。被驅逐出境的人至少五年內不得再踏上美國土地。

該政策比“第42條”還要嚴格，清楚反映了出政府和美國群眾對移民的態度，也間接打擊了已經身在美國的移民生活處境。來自海地的巴內爾帶著妻子和4歲的生病兒子舉家來到美國，找不到一個睡覺的地方，每天在波士頓街頭游蕩。

美國是如此厭惡移民，卻又是如此需要移民。一名移民機構官員表示，美國的勞動力短缺問題非常嚴重，亟需移民來解決。美國人既不愿意生孩子，也不愿意做廉價體力活，自然就造成人手不足，需要移民來解決，而特朗普時代的嚴苛移民政策已經使移民大大減少。

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的最新研究顯示，截至2021年年底，適齡移民勞動力將減少200萬。移民銳減導致勞動密集型的建筑行業、農業和酒店行業等元氣大傷，造成大量損失。另外，勞動力短缺推高工資，提高成本，導致日用品價格上漲，也成了通貨膨脹的原因之一。

混亂的事故現場 / 來源：衛報

在這種兩難的境地下，任何關于移民的政治辯論都顯得非常諷刺，只有被夾在其中的艱難困苦的移民仍然艱難困苦，仇恨移民的本地群眾仍然仇恨。拖家帶口、孩子生病的巴內爾很難找到一份工作，不得不繼續露宿街頭，而開車撞人的司機仍一言不發，調查難以進行。

在“第42條”正式宣告結束后，2024年大選也將近，拜登究竟會給出一個什么樣的答案，現在仍然未知。只是無論什么答案，都可能很難令雙方滿意，無論是什么答案，都會有成千上萬的人夾在其中，他們聲音并不會被聽見，命運也不過是政治博弈下的一粒沙塵。

九派新聞實習記者 李雅文